精品赏读(这不是我的文哦)(2 / 2)
猎人在怪物巨大的头下猛烈地攻击,一刀又一力地挥砍,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挥刀的次数,或许有上百回了。弯刀刺穿怪物的厚甲,刺入皮肉,深深地刺进了骨头中,毫不留情地将可恶的石化蜥蜴送入死亡的无底深渊。
沾满血迹的弯刀渐渐停止挥舞。怪物早已僵死多时。
猎人掀去罩在脸上的头巾,探探脚下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。血流遍地,他手上的弯刀血迹仍然温热。接着,他将手上利刃高举,指向空中,以一声原始的狂叫宣告胜利。
他是猎人,这里是他的地盘!
尽管沉浸在胜利的狂热中,他的眼神一接触到同伴,立即冷静下来。黑豹圆睁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他,即使它本身没有明确表示。黑豹是猎人与过去唯一的联系,是他周遭唯一与他曾经熟悉过的文明有关的事物。
“来,关海法!”他轻声叫唤,并把弯刀收回鞘中。每次开口说话,都令他重新熟悉言语。十年来他唯一听见的只有这句话。但每当他开口时,那些字句对他更形陌生且困难,一旦他失去其他经验后,连说话的能力也会随之消失吗?猎人对这种想法极为不安。若失去了言语,他就再也无法召唤黑豹了。
那么,他将会陷入真正的孤独。
猎人与黑豹轻巧无声地步入幽暗地域寂静的甬道中,连一块碎石也未曾惊扰。他俩一起见识了这个无情世界的危险,学会生存之道。尽管获胜,猎人一整天内都未露出笑容。他毫无所惧,但他再也无法确定,这股生存的勇气究竟是来自于自信,还是来自于轻视生命?
也许仅是生存还不够。
第一篇猎人
那一天我离开了我的出生之地,我族之城,一切仍历历在目。整个幽暗地域在我眼前展开,未来将是一种冒险而刺激的生活。种种可能让我的心激昂无比。然而,我并非只为了刺激而离开魔索布莱城,我相信唯有如此,才能贯彻我的信念。关海法陪着我,双刃挂在我的腰际,命运掌握在我手中。
但自步出魔索布莱城的那个命运之日至今,已有四十年之久,那位年轻的黑暗精灵崔斯特?杜垩登,却仍然无法理解时间的真相--为何当生活中没有其他人来共享时,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?我年轻而活力蓬勃的心灵,曾向往体验这种孤独的试炼,甚至以为能如此度过数百年。
当你度时如日,度日如年,百年对你来说该算多久?
在幽暗地域的城市之外求生,只要抓到诀窍,粮食不至匮乏;只要懂得隐藏,生命安全也无虞。然而在拥挤热闹的城市之外,幽暗地域有的只是孤寂。
当我成为空旷坑洞中的生物后,生存对我而言是容易多了--但也困难多了。生存所必需的生物技能与经验增长了,所有闯入我地盘的怪物,我几乎都能制服;偶尔碰到无法击败的,我也绝对能毫发无伤地逃离。但,没有多久我就发现,有一种报应是我无法击败也无法逃开的--事实上,我逃得越远,就越接近它。我的敌人是孤寂,是沉默无声的甬道中无休无止的寂静。
每当我回顾这许多年时,总是讶异于自己的改变,对于自己当初竟然能忍受如此境地感到不寒而栗。所有理性生命的身份认同均来自于语言,来自于与周遭其他生命的沟通。失去这种连结,我也跟着迷失了。当我离开魔索布莱城时,我决定自己的生命要服从于我的信念,丝毫不予以妥协的余地。而,几个月后,独自一人在幽暗地域中度日,生存成了我生存的唯一目的。我变成直觉的动物,懂得算计、诡诈,却不再思考,除了精进求生技能外,从未用心于其他事物。
关海法救了我。它将我从无数怪物的魔爪中救出,同时也将我从空虚的深渊解救出来--这可能少了些戏剧性,但却不再致命。我是为了那些有黑豹陪伴的日子而活的,有另一个生物听我说话,虽然有点勉强,但已堪告欣慰。除此之外,关海法也是我的时钟、日历:它每隔一日会从星界来陪我半日。
一直要到这段严酷的考验结束后,我才真正体会到,生命中这四分之一的时光对我而言是多么重要。如果没有了关海法,我不可能坚持这么久,更不可能有求生的意志。
但,即使有关海法在身边,我仍然越来越对战斗感到矛盾。我曾暗自希望幽暗地域的居民向我证明它们比我更强。被尖爪或利齿撕裂的痛楚会超过空虚与寂寞所带来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