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里好乱（2 / 2）

“冬菊没跟你一块儿来吗？”一回到车上，坐在驾驶室的姑姑便发了话。

“我想这事还是别让冬菊知道的好，过几天她就要考试了。等她考完了再说。”

“仁仁，我觉得你这样做有点不对啊，百事孝为先！连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你都该剥夺了，这样做是陷冬菊于不孝的骂名！这本身对她来说是一种残忍啊！”

“姑姑，刚才，在要不要告诉冬菊的事情上，我也想了很久。孝与不孝，我是这样看的。尽孝要在生前，才能够看得见，摸得着。就拿我们自己来说，每年祭祀祖先上的那些祭品还不是让我们给吃了，烧了几张纸，点了几柱香，村上人便说我们是孝顺的子孙，但我们的祖先们知道半点么？”

“再说啦，世上最大的孝心莫不是让老人家过得开心，而让老人家过得开心唯一的法子是什么，那就是做儿女的过得更加幸福！我想了，如果冬菊因为此事而耽误了高考，那瓜瓜婶走了也不会闭上眼睛的。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双双考上高等学府。现在只差冬菊了。。。”

“可是，我的好侄儿，你这样做，冬菊以后会恨你的。。。”步青扬哽咽着说，拍了拍方向盘，接过了麻大凡递过来的纸巾，往眼角处擦了擦。

“我顾不了那么多了！”步仕仁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，没想到生日上的晚餐竟变成了与父亲的最后一次晚餐，那一天的离别竟变成了永别。父亲走了，瓜瓜婶也走了，本来想等父亲回来与瓜瓜成了亲，自己便去当兵求发展，看来又要成空了。

仰头无亲无靠，姑姑再亲，也是另外一家人。自己已经是家里最大的人啦！这头上的青天得靠他顶着！

车子往前面走着，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，发出哒哒的响声，三个人都不说话，车内满是沉闷的空气。

麻大凡接了个电话，脸色更加变得阴沉。快到县城的时候，他叫青扬把车一拐，驶进了政府大院，说赵县长找他有急事。并要他们在楼下等一会儿，一起再往事故现场去。过了十来分钟样子，又打电话来说“事情可能一时半会弄不好，叫他们两人先去。”

“妈的，这麻大凡一个小小的教育局副局长，县长找他能有什么事？我们还得往现场上赶去呢！”步青扬拍了一下车窗，恨恨地说。

“姑姑，县长找他，那肯定有重要的事呢。既然他说不要等他了，咱们就先走吧。我现在心里好乱啊！”

事故现场是在另外一个县的一个水库边。不过隔宁远县只有十七公里的路程。

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。只见堤坝上整整齐齐地摆着11具尸体，全部用白布单盖罩着，孤零零地躺着，虽然指认工作只差两具，很明显就是步家旺与朴瓜瓜，但那些指认尸体的亲属们却没有在尸体旁守候痛哭，反而在一边跟一个领导样子的中年男人在争吵，争得面红耳赤，虽只有十来个人，但就象一个铁桶一样地把那个领导困在里面。

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，虽然不是很大，打在那些尸体身上，明晃晃的雨水，夹杂着一条条鲜红的血线顺着白布流向周围的洼地，漾起一个个高低不平的“红湖”。再沿着堤坝往前面看去，有一部吊车，不时向湖面垂下绳索，湖里面有十来个人，不时牵下绳索潜入湖底，他们在努力打捞失事的大巴。

这就是6。11特大交通事故！张宁高速公路巴楚县境内3012线一辆客车发生侧翻坠入水库，乘客及司乘人员一共92人，造成11人遇难、81人受伤。目前，当地政府正在全力抢救受伤人员，事故原因在进一步调查中。

在听完安监局长的电话汇报之后，县长赵剑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，叫秘书加了一些茶之后，悠闲地品了一口，手指富有节拍地敲响着老板桌，哼起了小调子来，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。

这也难怪！有惊无险，劫后余生，一场虚惊！用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为过。

车祸？特大？死11人？随便哪一桩沾上自己的边，都会让自己吃不起兜着走啊！

只是电话里面：杨局长说车子是省张运公司的，车祸发生不在本县境内，无论按照谁主管谁负责责任划分，还是属地管理原则。哪一项都落不到自己头上。

唉！看来，等我平稳接上书记之后，得重新认识我们可爱的杨局长了！总是给我带来好运气。

正暗自得意之间，另一手机响了。他打开一看，脸色刷地一下白了，赶紧用双手捂在耳边，小心翼翼地说：

“你好，我是剑锋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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