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、昔人(1 / 2)
江映瑶捶他,背过身去。萧霁不舍得走,凑到她耳边再一次追问。
“行宫危机重重,你还有心想这个?”江映瑶佯装嗔怒。
萧霁轻啄她的耳廓:“那回去就圆房?”
江映瑶又羞了个大红脸,咬着下唇,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萧霁欣喜得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,满面春风地走出了房间。
那日晚上,萧霁与睿王等人,问了一夜,毫无头绪。睿王禀奏皇帝不再追究,草草结案。出了意外,皇帝没了兴致,吩咐众人再休整一夜,动身返回京城。
当晚,圆月高悬,如明镜般照彻大地。
夜阑如水,一池残荷被铺上银霜。微风拂过,漾起层层波澜。一如,那对月之人的心湖。
段皇后站在荷塘中央的九曲桥上。她穿了一件银灰色的丝质长裙,与清浅的月色融为一体。
月光皎洁,她一个人对着枯萎的荷叶出神。恍惚间,水面倒映出一人的面容。面如冠玉、清雅俊朗。
池中的锦鲤游过,搅动一汪碧水。倒影幻化成碎片,一片一片扎进心底最深处。
睿王从荷塘边走过,被月下的美人所吸引,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。脑海中的倩影浮动,依稀就在昨日。
他手上捏着一封密函,不知何人所写。睿王拿到信的时候,便知道是一个圈套。可他思虑再三,仍旧敌不过心中的思念。冒着天大的风险前来赴约,哪怕只是遥遥望一眼。
段皇后自然没有给他写信。来了行宫以后,她每晚都一个人来荷塘边上吹风,祭奠年少时在江南无忧无虑的时光,和那个印刻在心底的人。
荷塘的对岸,颜娇挽着皇帝千娇百媚地走了过来。隔水相望,尽收眼底。
“陛下,您看,那不是皇后娘娘吗?”颜娇惊道,隔了一瞬,又惊道:“站在柳树下的可是睿王?”
皇帝一把推开她,目中森然寒戾。这么拙劣的演技岂能瞒得了他?难怪颜娇想尽办法要拉自己过来。原来是请自己来看戏。
明知道是有人蓄意做局,皇帝的怒火还是忍不住蹿了上来。他们,凭什么?段皇后与睿王是不是一直还有牵连?一根多年前扎在心头的尖刺被重新撩拨,撕开血淋淋的伤疤。
皇帝很想冲过去问,身为帝王的理智在奔溃的最后一刻刹车。他满脸杀气地对颜娇道:“今夜之事若传了出去,朕将你千刀万剐。”
颜娇吓得浑身发颤,大气都不敢出,连连点头。
段皇后丝毫未觉。她站了一会儿,返身走回岸边。目光无意识地扫过,猝然发现树荫下那一袭蓝袍。
遥遥相望,一眼泪目。池水的波澜涌入眼底,带起粼粼水光,在月色下一览无遗。
睿王看得清楚,皇帝同样看在眼里。他攥紧了龙袍,指关节一节一节地泛起青白。
皇后只停驻了一瞬,便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,缓缓离开了荷塘。夜色下,她银灰色的长裙愈发地黯淡。
睿王站在原地,一瞬不瞬地目送她离开。从她嫁给皇帝的那一刻起,他们注定只能遥遥相望。
夜风吹皱湖面,九月的天竟让人感觉到寒凉。虫声唧唧,归于宁静。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。
第二日一早,帝后启程回京。
皇帝坐在舆撵上一言不发,脸色沉静如水。皇后则一如往常,端庄娴雅,偶尔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。
残荷满池,落叶随风。萧瑟秋风乍起,无一不是苍茫之色。
“听说皇后夜夜都去池塘边,是等什么人吗?”皇帝声音如常,听不出喜怒。
皇后抚着护甲的手指陡然一紧,垂眸道:“不过是想起了年少时在江南的时光。”
这话似乎勾起了皇帝的回忆,他目光深远悠长,放柔了声音:“记得当年朕与睿王一同随大哥大嫂回江南探亲。朕在荷塘边第一次看见你。那时的你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,站在碧绿的莲叶之间,像极了荷花仙子。朕便再也没能忘情,千方百计求了大哥做媒,娶你为妻。”
“陛下厚爱,臣妾铭记于心。”
“如今想起来,朕好像忘了问你,朕与睿王,你看上的是哪一个?”
段皇后闻言,手指轻颤,忙道:“臣妾与陛下十几年夫妻,陛下为何有此一问?”
“正是因为十几年夫妻,朕才想问清楚,当年是不是朕一厢情愿。”
“皇上,臣妾自然是心悦你的。臣妾与睿王从无逾矩,望陛下明察。”段皇后在舆撵上向皇帝下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