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、相克(1 / 2)
暮色四合时,贺兰毓在相府门前勒停骏马,阔步进明澄院,来福正在院里指使几个小厮修建草木,见了他归来,忙笑脸儿迎上来。
“爷,您今儿早上不?在都没瞧着,温夫人还派人给您回信了呢!”
来福说着忍不?住咧嘴笑,总觉得俩主子这么一来二去的,像极了人家书上说的一个词儿——叫“暗通款曲”,有点儿不那么好听,但他觉得是那个旧情复燃的意思。
谁成想话说出去,贺兰毓嘴角含笑,好似不?怎么意外,也不?如头回那般受宠若惊,只假正经地嗯了声。
来福狐疑,总觉主子这模样有蹊跷,再?仔细瞧,才见相爷袍角、袖口都沾着不?少泥土灰尘。
他跟在后头满面讶异,“爷,您这是去哪儿了一趟?怎的衣裳都脏了?”
今日五旗山一行,贺兰毓没给院里人留话,当下?八字没一撇呢,也还不?准备张扬,遂抬手将手中马鞭扔给了来福,面上颇有几分春风得意,只吩咐道?:“赶紧教人备热水去,我要沐浴。”
来福哪儿敢再问,忙应声“得嘞”。
止步门前去差使小厮婢女往屋里送热水,等他再?进去时,瞧见贺兰毓坐在软榻上看那封信,一旁搁置打开的,还有几幅卷轴。
来福道?:“爷,这些都是今儿老夫人派人送来的,说请您看看,若有中意的,无需您费工夫,老?夫人也好做主帮您把事儿给办了。”
那几幅卷轴都是京中闺秀们的画像,贺兰毓闻言没做声,指腹捏着温窈那一纸简短到只有一句话的信,轻笑了声。
“你跑一趟,将画像送回弘禧阁,就说我已看了,并没有中意的,教老?夫人不?必为我担忧,总归我答应他们,不?会教贺家绝后便是了。”
来福从那话里听出几分门道,打眼儿觑他主子的脸色,兴兴地问:“爷今儿个是不是和温夫人一道?出门了,这么高兴?”
话音未落,教贺兰毓掀起眼皮瞟了眼,赶紧闭嘴,躬身抱着卷轴一溜烟儿跑了。
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那天晚上贺兰毓就梦到自己和温渺渺成了亲,明媒正娶、三书六礼,风风光光把她迎进了门。
他挑开盖头,看见盖头下的温渺渺眉目盈盈望着他,喊他做——“夫君”。
洞房花烛夜,他几乎要沉溺在她眉眼间的绵绵情意中,后来朝夕不?分离,她不久便有了身孕,一胎双生龙凤呈祥。
他甚至在梦里给两个孩子把名字都起好了,委实再?没有比这更好的梦境。
翌日天色尚且迷蒙,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,扰了贺兰毓好梦,睁开眼的一刹那,他满腔的起床气顿时蹭蹭地就直冲上了脑袋顶儿。
但气归气,能把门拍成这样,肯定是有要紧事,否则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?
这厢唤了人进来一看,还是来福,慌张得脚下?都不稳,到床跟前差点儿滑了一跤。
“爷,您赶紧去、去扣下温夫人!”
“昨儿个傍晚有礼部官员上温宅,说是皇上要给温夫人追封二品诰命,温夫人当时请求皇上收回成命,但今儿个宫门一开,里头就来人将温夫人召进宫了!”
不?过一盏茶的功夫,贺兰毓面色沉沉,疾步出相府大门,翻身上马,披着一肩霜露直奔宫城而去。
一路冷风冽冽片刻不敢耽搁,谁承想却仍旧晚了一步。
至西华门前时,那边巍峨的墙根儿底下?停着一辆马车,温窈正由一名内侍领着,行在高阔的宫墙夹道间,渺小飘摇得好似水上的一片浮萍。
“温渺渺!”
身后传来一声厉喝,温窈惊得心头一颤,回身去看,贺兰毓已不顾禁令直接纵马到了宫门前,但这处宫门乃供宫中侍从或命妇进出后宫所用,朝臣不得踏足,他也不?能例外。
他在宫门前遭到了阻拦,马蹄躁动却也不?得再?往前一步,眼睛深深望着她,眸中暗流涌动。
“渺渺,回来!”
温窈对上他的目光,脚下?不?自觉便稍稍挪动了下?,身旁内侍见状立刻提醒道?:“夫人,皇后娘娘已在等着您了,不?可再耽误啊。”
迟疑片刻,贺兰毓眉尖怒意凝聚,两个人中间几步路的功夫而已,偏教这些碍事的东西横加挡住了,他手上缰绳越捏越紧,用力至指骨都泛出青白色。
她过不?来,他过不?去。
贺兰毓只好冲她喝道?:“温渺渺你听好了,天塌下?来也由不得你去顶,不?管发生任何事都有我来解决,用不着你卖了自己,记住了吗?”
“无论如何都不准答应,你要是敢背着我答应……你要是敢答应,小心我对你不?客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