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、被卷入宫廷争斗的琴师(十四)(2 / 2)
信笺上正是皇后娟秀的字迹,内容却不堪入目——正是写给云惟知的情书,字字句句都是卿卿我我。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,但是看到这样的信,还是绷不下去了,眉头紧锁,满面怒容,右手持信,左手一扫,器具哗啦啦碎了一地。
众人大气不敢出,纷纷请罪。
锦衣卫早已上前,粗暴地抓住李越白,用沉重的生铁镣铐锁住他的双手。
宫中出了这等大事,连气温都仿佛降到了冰点。
皇帝在震怒之下,仍然吩咐大太监先封锁消息,通知各宫紧闭宫门,不得随意出入,不得随意走动。一时间,整座后宫都冷冷清清,各人噤若寒蝉,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陛下,都已经安排好了……”做完这一切后,大太监回来复命。
皇帝沉声道:“摆驾,元亨宫。”
元亨宫是皇后的寝宫。
大太监愣了一下。
“皇后牵扯其中,真假不明,朕自然要亲自前去询问。”皇帝对当前的局势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,语气维持着沉稳。
若是派人通知皇后前来,皇后在路上必然会有所预知,有所准备,问出来的话就不一定真切了,但亲自前去的话,皇后毫无准备时间,说出来的话更有可能是真话。
皇帝命令锦衣卫在此牢牢看守住云惟知,不得让他有任何反抗行为——无论是试图逃跑,还是自残,还是自杀,都绝不准许。
“是。”赵讷拱手遵命道。
临出门前,皇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太子——此事与太子关系匪浅,皇后是太子的生母,云惟知与太子有救命之恩,等太子回来之后,必然会大为震惊,到那个时候,若是不能拿出靠得住的证据,恐怕无法说服太子。
原剧情里,皇帝早已想废掉太子,对太子好感度很低,然而这一次,皇帝对太子的好感度升到了70%,而且已经消了废太子的想法,那就不得不照顾太子的感受了。
在事情清晰明了之前,无论是皇后还是乐师,都不能少一根头发。
“还不到讯问的时候,不必动手。”皇帝侧过脸来,淡淡地嘱咐了赵讷一句。
“是。”赵讷道。
皇帝带人离开之后,清心阁的气氛越发可怖。
赵讷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,不敢现在就急着用刑,但他折磨人的方法还有千千万万种,例如,和□□伤害无关的人格侮辱与精神折磨。
李越白的双眼被一道黑色布带蒙住了,一丝光都无法透入,什么都看不到,视觉被剥夺之后,身体上的感觉越发清晰,手腕脚踝甚至脖颈上全都扣上了沉重的镣铐铁环,双臂和腿也被铁链缠绕,冰冷、沉重,而且紧得令人窒息,这让他连略微挪动身体都很难做到。
即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,锦衣卫仍然对他进行了搜身,贴身的地方全部细细查检了一遍,以防藏有什么尖锐武器。李越白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淡然对待这件事,但当其他人的手粗暴地触碰到皮肤的时候,他只觉得一阵恶心。
不但无法反抗无法躲避,连发出声音都不行,嘴里早已被塞入了一小块软木,再用细铁链勒了一道,无法闭合,彻底隔绝了咬舌自尽的可能。
赵讷好整以暇地坐在李越白对面,欣赏着对方痛苦的样子。
他早已与惠妃暗中商议妥当,知道惠妃此次布置周密,所有的证据都能以假乱真,因此,已经是胜券在握了。
“士大夫常说优伶之属卑微低贱,今日一见,果然如此。”赵讷冷笑道:“娼妓不如。”
这样的辱骂自然无法伤害到李越白,但为了不露出破绽,仍是僵了一僵。
“现在想求饶也晚了,等你被押入天牢,自然明白那十八般苦刑的可怖之处。”赵讷的声音里,笑意越来越浓,似乎很乐于看到面前的人被折磨得皮开肉绽的样子:“低贱者妄图攀缘高枝,最后只能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。出卖色相欺瞒哄骗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李越白初时不觉得什么,听到后一句时,心头却燃起了怒火。
他很清楚,云惟知对太子,没有一丝一毫欺瞒哄骗,更没有一丝一毫攀缘高枝的意思,他只是想救太子而已,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病重而亡……太子的身份是什么,并不重要,在云惟知眼中,永远都是那个迷失在山林里的少年,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权势地位的交换,有的只是纯粹的感情。
赵讷这般侮辱云惟知,实在是太卑劣了。
另一边,皇帝已经到了元亨宫。
皇后十分意外,但仍摆出排场迎接。
皇帝面色如常,询问了几个有关于太子和云乐师的事情,皇后都如实作答,答得十分坦然,十分持重,没有任何可疑之处。
最后,皇帝叹了口气,道:“许久没见皇后写字了,为朕写一幅吧。”
皇后不疑有他,立刻命人铺纸研磨,亲自执笔,抄写了一首唐诗。
皇帝接过洒金宣纸,细细看过——那字迹,与情诗一模一样,几乎无法区分开。
皇帝勃然大怒,立刻命人搜查元亨宫。
两个时辰后,在元亨宫的一面屏风的夹层中,也被搜出了一封情诗——是云惟知写给皇后的。
有来有往的双方情书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,字迹全都是皇后和云惟知的字迹,皇后却仍然坚持不肯认罪。
皇帝勃然大怒,便带着皇后一起回到了清心阁,打算给他们最后一次对质的机会,到时候是否有奸情便一目了然了。
到了清心阁门口,却发现病中的惠妃由芊婕妤搀扶着,跪在门口。
“陛下。”惠妃见皇帝和皇后来了,急忙强撑着行礼道:“听闻嫔妾生病一事惹得后宫不得安宁,嫔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,特来请罪。”
她身上穿了鹅黄色锦袍,脸色苍白中带点发热的红晕,显得越发美艳,说的话也句句在理,和平时强势的样子相比多了几分娇弱,越发惹人疼爱。
惠妃表面上连连请罪,实际上心里早已充满了胜利的喜悦。她跪在清心阁门口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,云惟知在锦衣卫的看管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,皇帝脸色极差,一定是已经将那些情书都搜了出来,皇后脸色苍白,一看就没有应对余地了。
惠妃及时赶来,不单单是为了看笑话的,而是为了促使皇帝做决定,皇帝只要看到她,便能勾起心中的宠爱与欣赏,再与皇后一对比,区别更是明显。
而且,此事牵扯到自己,自己完全有资格旁观。
在皇帝的允许下,芊婕妤扶着惠妃起身,跟着皇帝和皇后身后,迈步进入了清心阁。